Tuesday, 20 October 2020

母親與女孩:《星星之火》(Little Fires Everywhere)

 



伍綺詩 Celeste Ng 的成名作是2014年發表的《無聲告白》(Everything I Never Told You),贏得當年的亞馬遜年度書籍。她是香港移民的第二代,80年代在美國出生、長大、唸書工作,她唸的是英文,後來又讀了一個寫作碩士學位。她多寫家庭文化之間的距離感、不同種族帶來的倫理差異,甚至是不同性格的倫理差異。

《無聲告白》之前,她比較常發表短篇作品,也獲得過不少獎項;《星星之火》(Little Fires Everywhere)是她的第二部長篇小說,描述的地點正是她成長的家鄉 Shaker Heights。在她的文字中,我們得知 Shaker Heights 是個充滿規律的城市,所有東西都經過嚴格完美的規劃,凡事都有規有矩,門前的草地不能長過6吋,房子只可掃上某些特定的顏色……故事由一對單親黑人母女展開,在90年代,藝術家 Mia 帶住15歲大的女兒 Pearl 一直過住飄泊的生活,為藝術工作尋找靈感,終於決定在 Shaker Heights 安定下來,她們租了 Richardson 太太的一個公寓。Richardson 太太是個四十來歲的母親,她有四個跟 Pearl 差不多大的孩子,故此對 Mia 的處境特別同情。她是那種典型的中高級白人背景,從小接受良好的教育,選擇一條最安穩的人生路,嫁律師先生、當個小報的記者、順順利利生小孩、住進舒適的大房子,她不忘低下階層的艱苦,覺得自己有義務去提供遠距離的捐助。所以,她無法阻止自己去思考 Mia 的慘況(雖然 Mia 並不覺得自己很慘),一個人帶着女兒,居無定所,從事無保障的工作,Richardson 太太甚至熱情地邀請 Mia 每天去她的房子打掃、做飯,給她工錢幫補生活。她雖然不歧視 Mia 的膚色,但她亦跟大部份受過良好教育的白人一樣,她始終跟 Mia 保持距離,她沒有跟 Mia 做朋友,她是個善心的屋主、有禮的僱主,僅此而已。不過她十分歡迎 Pearl 跟她的三子 Moody 做朋友,讓她常來大屋跟幾個孩子一起消遣。

故事就由幾個青少年開始漸行漸近而變調了。Pearl 十分羨慕他們的安逸、他們的自信,而最小的女孩 Izzy 卻十分妒忌她有一個才華揚逸的媽媽;文靜的 Moody 喜歡 Pearl ,但 Pearl 卻暗戀外向英俊的二哥 Trip;很會利用人但內裡依然善良的大姊 Lexie 就覺得 Pearl 很可愛,比她那處處唱反調的妹妹 Izzy 有趣得多,決定把她受歸自己的羽翼下,有些許「大鄉里」的 Pearl 當然十分受落。

另一條故事線是有關一個中國女人 Bebe,她是 Mia 在餐廳工作的同事,一年前她因為困境,把她的小寶寶放在消防局前,拋棄了小寶寶;對此,她十分後悔,日思夜想可以找回小寶寶,但她是新移民,英文又不好,不知道可以找誰幫忙。而收養小寶寶的夫婦正是 Richardson 太太的好朋友,他們很想要孩子,嘗試了十年依然不果,到他們終於放棄想去申請領養的時候,卻發現自己的年紀比其他夫婦大,是一個缺點。對於小寶寶,他們如獲至寶,細心地照顧她,直到進入了最後的領養程序。 Mia 知道了小寶寶的下落,她認為將骨肉分離,是最不符合道德的事,母親與孩子是應該在一起的,於是她把消息告訴了 Bebe ,又教她如何爭取社會關注度、如何去找律師。每個人都有不同的看法, Lexie 覺得當初拋棄了寶寶就已經喪失了母親的權利,Richardson 太太認為她的好友會一對深愛孩子的好父母,把寶寶交給他們是對寶寶最好的抉擇,律師們卻關注於寶寶的成長中有沒有接觸到中國文化。

故事的前半部其實有點慢,不慍不火,好像總是講不到重點,直到 Richardson 太太開始懷疑 Mia 身世,進程才比較快一點。

基本上,故事是主打不同的母女線,Mia 和 Pearl 那種密不可分的關係, Richardson 太太跟 Izzy 之間的矛盾等等,我個人最喜歡看 Richardson 太太跟 Izzy 之間的關係,打從一開始 Izzy 就被描述為一個不合群、反叛的女孩,她總是惹媽媽生氣,在學校也出過事要停課受罰,聽上去是個難搞的孩子。然後在哥哥姊姊的口中,他們都覺得 Izzy 雖然頑皮,且不按常理出牌,但媽媽顯然對她特別嚴厲,總是看她不順眼。後來故事披露了 Richardson 太太生下 Izzy 的故事,懷着 Izzy 是一個艱辛的過程,她還是個早產胎,每日來回死亡的邊緣,令 Richardson 太太又心痛又害怕,後來 Izzy 總算安然度過嬰兒時期,醫生卻警告 Izzy 可能會出現種種的健康問題,她的心藏功能可能會很差,她可能會失去視力,她可能會出現痙攣,她的器官可能會衰竭。在 Izzy 的成長中,Richardson 太太日夜觀察她,她一露出有毛病的地方,媽媽就疑神疑鬼,生怕是她的身體有問題;久而久之,健康問題褪去,留下來的則是 Richardson 太太變得很擅長看出 Izzy 不對勁的地方,每每想加以調教,改正毛病,但 Izzy 天生愛好自由,不喜歡受管束,一段母女間的矛盾因此而形成。
















Tuesday, 4 August 2020

人類只有一個任務:《深夜女子的公寓料理》




我喜歡漂亮的、美美的、精緻的食物。唸大學時,我會用一整個下午去Tumblr上不斷找食物的照片,只是看看,偶爾下載收藏起來,各種的料理、蛋糕、點心、飲料都教人心情美滿,看着看着就會想吃了。不為什麼,因為人類只有一個任務,生來我們就會吃,不用學也不用教。後來從事了消閒生活類似的編輯工作,順理成章地把這個興趣擴展到文字上,喜歡讀跟食物有關的故事,用自己的想像力,把文字化成畫面、動作,而且還可以想像得特別美好。


幾個月前里人文化閉業清倉,我買了一本毛奇的《深夜女子的公寓料理》,因為翻了一下覺得她的文字讀起來很流暢,也很舒服,當中還有一些彩色照片,甚具收藏價值,當然價錢也十分吸引,便買了。

毛奇是台灣一位副刊專欄作家,很熟悉台灣各種的風味料理。在她北上工作的兩年期間,開始自煮自寫的生活,把老家的料理、台北的都市飲食、旅行時的見聞都寫下,成為一本滿載滋味的飲食心情筆記。她的形容很生動,總是很快就能夠為讀者勾勒出一個完整的畫面,即使我對台灣的鄉土料理完全沒有概念,例如剝皮辣椒雞湯、虱目魚魚皮、瓠仔煎餅等(我的見識也真太少),總算學到了新知識,而且不自覺地垂涎。書裡面有好幾道我意想不到的菜式,如吃炸花,真的有點嚇了一跳。除了描寫了食材、菜式的烹飪方法,她還會寫一些歷史資料,也寫一寫每道菜跟自己的關聯,背後的故事,為甚麼想要煮想要吃,讀起來頗有趣味。

節錄一下書中的段落:

「豆腐據說是偏寒的,這是因為古早作法裡面加了石膏的緣故。石膏是寒的,豆腐也就寒了。中醫有時候會叮囑我少吃,我太喜歡豆腐,盡量當成耳邊風徐徐吹過,暗自心想,我煮成溫熱的吃,對身體也就平衡了吧?凡煮鍋物裡不放個豆腐吸潤湯汁不開心。
 
我的老師有道豆腐小食的作法簡單,但出乎意料的美味。把市售的板豆腐切塊好,放在碗裡,淋上一點好醬油,太濃就補點水,放到鍋裡大火蒸過。照理說豆腐本來就是熟的,不過因為使用豆子品種的差異,豆腐味道難免有些生豆莢味。大火同豆油炊過就沒這個問題了,味道還會融合而圓滑起來。這樣的醬油豆腐即使放涼了也很好吃,本是同根生,火裡來,水裡去,滋味就上了層樓。」

是不是頗有意思?















Sunday, 26 April 2020

冷宮選書:《消逝之行》(Vanishing Arts)


又來清書的時間,在我的書桌上有兩個書架,一個不夠高放書,我用來放女生的小物,像是指甲油、香水、唇膏、手錶之類的東西;第二層是我放書的地方,但這一層所放的是那些我買回來後只揭過幾頁的書。當初把它們放在如此當眼位置的用意,是要提醒自己:「喂,你再也沒有碰過它們了。」結果當然是它們繼續被忽視。(《漢娜的遺言》前年因為拍成了影集就被我寵幸了一下,脫離了冷宮。)

抗疫期間,圖書館關閉了,而且我窮,按着自己不要去買書,加上一點點的良心發現,以致這個塵封的書架得以重見陽光。照道理,Jodi Picoult應該不會被我打入冷宮,她是我所喜愛的作家之一,她亦被我追棒為寫倫理類別之中寫得最優秀的小說家,我特別期待她的法庭場面,一來一回的交詰盤問總是讓我讀得咬牙切齒。如果我腦子裡沒進水的話,那本《消逝之行》(Vanishing Arts)應該是某年的香港書展中,我看到了有特價優惠而入手的。當然在書展中我會買六至七本書,然後有兩至三本是拖着沒看、延後到往後一年才讀。這本書很有可能是因為我當時手上有更精彩的讀物,所以我讀了幾個章節就放下了。不過今次重拾起它,並且一氣呵成把它讀完,我發現其實它根本不那麼值得期待。

三十出頭的Cordelia過着不錯的生活,有個可愛的女兒、慈祥的爸爸和當律師的未婚夫,在小鎮從事搜救工作,直到有一天警察找上門,拘捕了她的爸爸,原來爸爸是個通緝犯,他所犯的罪行是綁架,而綁架的對象正是當年年幼的Cordelia。沒錯爸爸真的是爸爸,不過原來她以為已經去世了的母親依然健在,二十八年前,雙親離異,媽媽取得了她的撫養權,在以前的年代撫養權多歸母親所有。可是母親並不算是個好母親,她會酗酒,喝到不醒人事,根本無法好好照顧三歲的女兒。父親在一次探視女兒的周末中,決定帶走女兒去展開新生活,放棄了原有的專業工作,搬到了國家的另一邊改名換姓,成了一名生活在陽光底下的逃犯。在爸爸被捕後,Cordelia第一次得悉了自己的秘密身世,開始對過往、現在及將來的人生產生了一股莫名的迷惘感。

我之所以說那是一股「莫名」的迷惘感,因為那真的是太莫名其妙了,簡直算是無病呻吟。你沒了三歲以前的記憶,就覺得這廿八年來爸爸給你所建立的美好生活是假的?你為自己的人生而付出的努力都白廢了?就算你真的感到困惑,也用不着每三頁向旁人訴苦一次。忘了說,她還有一個單戀她的好朋友,嗄?法庭戲也沒甚麼精彩之處,主要就是辯護律師因外地人的身分,不斷被警員、法官及控方律師恥笑。

再查一查這本書的出版日期,排在《姊姊的守護者》(My Sister's Keeper)之後,怎麼可能的?它不是早期的作品,應該不至於如此不值一讀。好,我的遣詞有點太過份。不過愛之深,責之切,實在不能怪我。然而,其實我的書櫃中還有另一本「未開光」的Jodi Picoult作品《凡妮莎的妻子》(Sing You Home)……













事實不只一個,而是有數十個。
最大的挑戰在於讓每個人都贊成同一個版本。


——《消逝之行》(Vanishing Arts)
















Saturday, 29 February 2020

不似人形:《林肯在中陰》(Lincoln the the Bardo)



在圖書館關閉直至另行通知前,我借了這本《林肯在中陰》(Lincoln the the Bardo)。譯本初出版時,我常在書店、書評網站上看到它的身影,更有Bill Gates推薦的冠冕加持,看來市場部的人員都十分賣力。不過其實我多少有點後悔借了它回家,由於圖書館跟我的家很近,我經常把書借走,看幾頁發現不適合就會馬上去還書,然後順便借另一本,書換書換書。不過現在圖書館無限期關閉了,我只好含淚把它讀完。

《林肯在中陰》是George Saunders過往25年寫作生涯中第一部長篇小說,他之前都在寫短篇。故事的背景發生在美國南北戰爭的初期,北方的軍隊死傷無數,時任總統的林肯與夫人正在籌備國宴以穩定民心,偏偏他的小兒子——十一歲的威利患上傷寒於當晚逝世。葬禮過後的夜裏,威利的靈魂於墓園出現,他並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,以為爸媽很快就會來接他回去。三個同樣長留在中陰的鬼魂出現了,他們勸威利早日離開中陰,可惜此時總統真的來了墓園探望威利的墓(真實發生),甚至掘出棺材撫摸威利的屍首(學者們說並沒有)。他離開後,消息很快就傳遍整個墓園,數百個鬼魂紛沓而至,想知道為甚麼威利有幸得到親人的撫慰。他們說着自身的故事,從他們的口中可得知某些角色已經死了很久,但他們都是同樣的迷失和沮喪,不曉得、不承認自己已經死去的事實,一直停留在中陰,無法前行,面對天使的救贖也不為所動。而林肯先生亦是喪子的悲傷中,考量着是否要結束戰爭,因為死去的軍人相樣是別人家的寶貝兒子。

敍事的方式有點像劇本,由166個角色以直述或轉述的方法道出故事的背景,坦白說,這樣有點亂。有趣的是,每個鬼魂全部都有不同的形態,名符其實是「不似人形」,有個老太婆個子非矮小,像小Baby那麼小,也有的全身赤裸、陽具非常巨大且礙事,有的因為生前受到無法言喻的凌辱而成為了啞巴,有的血管外露,總之他們的狀態無一不差到極點。原因均是他們都同樣的執著,這種執著可以把人摧毀。記得當中有一對母女,她們年紀相約,因為她們都是死於難產,在世時從未相處過一刻,在中陰與親人相聚不是一件容易的事,除非他們於相同的時間死去,又或是人生經歷了同樣的迷惘。

另外Saunders也有加入不同典藉的節錄去描述真實發生的歷史事件,例如國宴的盛況、威利的葬禮等等,不同的人有着不同的記憶,甚至是矛盾的記憶,有些人說當晚月色皎潔,有些人又說下着傾盆大雨。不過我是在後來才知道,原來那些典藉有的是真,有得是假,是作者刻意放進去混淆視聽,又或者你可以說是「增加閱讀樂趣」。

整部小說都非常難讀,因為作者以近乎古典文學的語句去書寫,讀起來不但緩慢,而且還會被鬼魂們神智不清的話語搞得非常頭大。啊,真希望圖書館可以快點重開,讓我去換過另一本沒那麼沉重的書。








Sunday, 3 November 2019

徐徐細說:《我們一無所有》(The Tsar of Love and Techno)



那是一個任務。讀此書時,我把它當成一個任務。第一次接觸它時是因為聽說作者Anthony Marra的前作被奧巴馬盛讚,叫《生命如不朽繁星》,好有詩意的名字。可惜我找不到它的中文版,所以當見到他的第二部作品《我們一無所有》的中文譯本出現在圖書館的架上,就立馬決定挑戰。不過我的第一次挑戰並不成功,讀得好慢,慢到連還續借到第六次還沒有看完,只好先拿去歸還。相隔了幾個月,我又在圖書館碰見它,就決定要二度挑戰。帶回家後,才發現其實上一次已經讀了四分三本書,只剩下一百頁左右。(嘩,怎麼流水記賬起來?)

首先要講講背景,這本書跟前作《生命如不朽繁星》一樣,均以蘇俄為題材。作者用九個獨立故事串連起一個以前蘇聯和車臣為舞台的大故事,有點像《雲圖》(另一個confession,我到現在還沒有看完《雲圖》)。第一個故事是由一個不成氣候的畫家展開,他在列寧時代成了一個審查員,政府深明白「一張圖像勝過千言萬語」的道理,所以指派他去銷毀不同相片、畫作上那些人民公敵、反動分子的臉孔。有一天,他要銷毀他自己弟弟的臉孔。他弟弟是個異見者,早就被處決了,而他的姪兒從來沒見過自己的爸爸,如今連他殘存在世的影像也要被消滅。後來畫家做了一個決定,他開始在往後每一張要修改的影像中,偷偷畫上弟弟的臉孔,有時是小時候的樣子,有時是想像他老去的模樣,每一次他都把弟弟畫在領導人的背面,那麼他才安然不被發現,而他的眼睛永遠直直地盯着鏡頭,遙遙地看着畫外的人。畫家不久也被告發、入獄、處決,但他的舉動或多或少地影響着後面八個故事的主人翁。

這八個人,有畫中人的外孫女、外孫女的黑幫戀人、在格羅茲尼的博物館副主任、黑幫份子的弟弟、曾經告發自己媽媽的一名母親與她的女兒、年老的姪兒和將要入伍的兒子。我最喜歡的應該是A面第三個故事《格羅茲尼觀光局》,副主任在內戰中失去妻兒,他在到處都是頹垣敗瓦的格羅茲尼生存下來,他照顧同樣在戰爭中失去她的容貌及視力的文物修復師,傷痕累累的兩人互相扶持着過着貧乏的生活。文物修復師最大的心願是去聖彼得堡看眼科、做手術,回復視力,然後搬去瑞典重新開始,可是他們戰前的資產早已不值錢,他和她都付不起錢。出於私心,他捨不得她要離他而去,他暗暗希望她的眼睛治不好,他主導她的生活,讓她過份地依賴自己。

// 雜七雜八的瑣事中清楚地浮現出一個念頭:我知道我刻意讓自己成為她不敢冒險捨棄的支柱,但我不確定自己之所以這樣做,原因在於我愛她,或者只因我感到寂寞;我也不確定在這個上下顛倒、屋頂成了路面的世界,意圖是否已經不具任何意義。 //

我非常喜歡這一後告白,愛一個人從來不只是單純的愛情,還會受很多事與物的影響。而在這個上下顛倒的世界中,對某一事物的追求其實還有沒有任何意義?黑白是非是否不具任何意義?

另一個我喜歡這個短篇的原因,它算是那麼多個故事唯一苦盡甘來的結局。

作者文筆優美,描繪細膩,雖然故事有些沉重(其實是十分沉重),絕對不是甚麼容易吞食的好東西,但靠着獨有的文字魅力,我熬過了一個又一個暗淡無光的悲劇。為甚麼既然是悲劇,既然如此不情願,我還是繼續把它讀完?就是為了要提醒自己,荒誕的事年年有月月有日日有,身邊有個個有你有我有,不能忘記。













每一樣大到讓你愛上的東西終究令你失望,最後難免背叛你、忘了你。但是那些小到到可以放進鞋盒的東西保持原樣,始終如一。


——《我們一無所有》(The Tsar of Love and Techno)